创口

永恒的神

给《oh my 老魏》的G文

完售放出

1.

魏琛在机场里踱着步，航站楼里一半的灯都熄了，只有一个口子还亮着灯，地勤人员的脸上满是疲倦，不耐烦地看着时间。H市航班延误了足足三个小时，成了名副其实的红眼航班。

魏琛看着窗外G市干净的夜空早就把叶秋连同那H市的鬼天气一起骂了千百遍，他收到叶秋消息的时候叶秋还没去机场，掐指一算准点赶到却得知航班延误，一延误就是三个小时，再算上路上的时间他在机场傻等了足足五个钟头。

“唷，来接机啊！”魏琛的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一扭头正好看到帮苏沐橙拎着箱子的叶秋慢慢悠悠地从登机桥上走出来，身后跟着陶轩和苏沐橙。

他们三个就是嘉世的先遣小分队了，去年第一赛季的时候出了不少混乱，不是房间出错就是场馆布置有瑕疵，叶秋身边带着的苏沐橙不是比赛选手居然一时没有房间住。

 

魏琛后来在网游里还拿这个调侃过叶秋，说他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浪费资源，叶秋一边骂他禽兽一边发了句“呵呵”。

“美女看多了早不感兴趣了。”叶秋说得坦然。

“你有考虑过蓝雨和尚庙的感受吗？”魏琛打着替训练营里那群小色狼讨公道的旗号追了叶秋一路。

“不感兴趣就是不感兴趣。”一叶之秋跑在前头头也不回，文字泡显得特别没有说服力。

索克萨尔绕了道躲在块石头底下等着一叶之秋，趁没人的时候轻声通过耳麦说了句“呵呵”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第一个上来和他握手的不是叶秋而是陶轩，魏琛看着这小老板黑着眼眶却依然敬业地摆出个笑容心里的气下才去大半。

“辛苦了。”陶轩客客气气地说。苏沐橙也在后面跟了句差不多的客套话，这才让魏琛实实在在地消了气。

“辛苦什么，平时这个点不知道在哪里伏击我，对吧老魏？”

魏琛刚想也客气几句以尽地主之仪就被叶秋打回了原形，脏话差点就飙出了口，板着脸“呵呵”一笑，跟在了苏沐橙和陶轩的身后，没走几步就对着最后的叶秋冷不丁比了对中指。

叶秋也不恼反而一脸笑意地凑了过来，和他并肩走在一块儿，整个机场的灯几乎都灭了，只有他们走的那一条过道还留了一排灯，灯光昏暗，他们谁都没说话，唯一的声音是行李箱滚轮划在地面上留下的摩擦声，从头贯穿至尾。

陶轩和苏沐橙行李多，再加上四个人里有三个成年的男性挤着出租三个人的位置太过够呛，陶轩和苏沐橙走在前头，心照不宣地先走了，把叶秋留给了魏琛。

“我们两个敌队的队长一辆车真的好吗？”魏琛帮叶秋拉开后备箱，后者凑到他边上弓着背拎起箱子就随便塞，文化衫的领口太大，露出一片毫无防备的脖颈，年轻的时候吃不胖，一低头脖子后面的骨头都摸得到，魏琛看得心惊胆战。

“怕什么，我又不吃人！”叶秋猛地一抬头，魏琛下意识地用手去撑那块儿后盖，叶秋的头发就正好擦过他的手背。

“和我争冠军你行不行啊？”叶秋比他还矮那么一点点，仰着下巴问他。

“嘭”地一声魏琛合上后盖，也嘲了过去：“小屁孩输了别哭。”

以前听着他自称“哥”自己就改雅号为“老夫”，到觉得这称呼显老的时候已经改不过来了，又被叶秋嘲讽一番，说是实话实说有什么不好。

网游里一见面就喷垃圾话，现实里见了面还是一个样，魏琛就觉得他俩都是狗改不了吃屎天生一对，连假装得客客气气都不会。

魏琛自己也坐进后座，伸手把门重重一拉，没好气地操着大嗓门问道：“小屁孩快说，去哪里？”

“还能去你家啊？师傅，就跟着前面一辆车。”叶秋理所当然地上半身扒在魏琛胸前，手一拨口袋里的烟盒盖就开了，他两根手指一夹，窗一摇，烟抽得驾轻就熟。

魏琛看在眼里刺在心里，多年轻一具身体这么早就开始糟蹋了，抽烟还熬夜怪不得长不高。他心里恼火又觉得不该多管闲事，半天没打出个闷屁，只能装作看窗外。

叶秋也侧着脸，专注地抽着烟。出租车飞快地驶过街边一盏盏路灯，昏黄的灯光飞闪过他的脸庞，夜风就扑在他的身上。

叶秋抽完了一整根烟后才摇上车窗，烟蒂拿纸巾包好塞在口袋，他有点讶异于魏琛的沉默，回头一看才发现魏琛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他又观察了一会儿才凑到魏琛跟前用食指在他面前晃了两个来回。

“睡着了？”叶秋放低了声音问，却不料魏琛突然睁了眼，就直直地盯着他。

“吵什么？”魏琛没好气地嚷道。

“睡这么早果然老了啊！”

“没比你大两岁吧！”魏琛其实挺忌讳别人说这个，平时在队里却又爱摆资格，只有叶秋敢迎难而上老抓着不放。

“大五岁你说多不多？”叶秋一边说一边还笑，他嘲讽技能刚练就没两年，还没到驾轻就熟的地步，说话没轻重。

魏琛刚想骂两句却又瞬间改了主意，伸手反扣住他的手，脸对脸又凑到仅咫尺的地步，“你比我差了五年呢，想压制你分分钟的事，不做不戴为啥踹？”

叶秋手腕被擒着，肩膀索性僵住了，眼睛倒是还能反击一模一样地瞪回去。从魏琛的角度来看叶秋就像真被吓到了一样，干眨着眼瞪得挺那么回事儿。魏琛也有些意外，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人现在倒真像要动手揍人一样。

出租车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被一起瞪了回去。

“不闹了，不闹了。”魏琛这点肚量总还有，先松了手。

叶秋煞有介事地拍平衣服上的皱褶，“我没陪你闹吧。”

“真应该拍下来叫别人评评理。”

叶秋又笑，“哪能让你拍啊，哥的玉照多少人见过？”

魏琛嘿嘿一笑，作势就要去掏手机。

“等了多久？”他见势不妙赶紧转移话题。

“你还好意思问！”魏琛掏手机的那只手有备而来空中就地打了个弯一掌拍在他肩上许久没放下来。

“问就问了你干嘛？性骚扰啊？”

“靠，骚扰你妹啊！”

“想骚扰沐橙更不可以了！”

“滚滚滚！”

话随这么说，倒是谁也没往边上挪。

出租车打了个弯，稳稳地停在酒店门前。

“别送了，回去休息吧老魏！”叶秋弯着腰把魏琛往里推。

“你行不行啊？”

“回赠给你，过两天赛场见。”

叶秋关上门，刚走几步又折回来，左顾右盼了一下做手势让魏琛降下车窗。

魏琛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干嘛？”

叶秋拽过他的手捧着在手心里啄了下。“好好休息。”过了一会儿又补了句“坐等被爆吧你”，说完扬长而去。

魏琛呸了一声，搓了搓手，没忍住，笑了出来。

“哪能啊！”

 

2.

小店里没有空调，G市的天气在冬天也不太冷，店里还开着风扇，沾满油污的扇叶吊在头顶吱吱呀呀地转动，扇出一阵一阵的冷风从头顶灌进领口。收银区排着队又靠近门口，进进出出人头攒动，魏琛在队伍里反倒是挤出一身汗，他手上还拎着外卖盒，单据夹在指尖，手机夹在耳朵边，嘴里叼着烟，一讲话烟灰就往下落。

他前头还有两三个人，正在付钱的那个人好像和收银员发生了些冲突，骂骂咧咧地把钱拍在桌子上，几个硬币震落在地上，正好落在门口的一滩脏水里。收银员指着背影骂着却连屁股都懒得抬一下，手往柜子上一扫钱就进了抽屉。

魏琛敷衍地时不时“嗯”一声，目光扫到过污水浸没的那两个硬币，视线落在收银台上的电竞周刊，他只看了一秒又别过脸去。

“退役了好啊，又少一个劲敌，拿不了冠军老夫打你们屁股。”

“魏老大你这话说了多少年了？”

“得给你们点压力。”

“嘉世已经不是压力了⋯⋯”

因为先前吵过了一架后面的帐付得都很顺利，谁也不想平日里再填堵。轮到魏琛付账的时候他掐了电话，黄少天还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说了什么不重要，再说他根本听不下去。

收银员接过他的单子递给他找零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魏琛最后扫了眼桌上的那本电竞周刊，叶秋退役的消息就在封面上用加粗的字体标示着想不看到也难。

他突然就想到了自己拒绝留在蓝雨的那个瞬间，情感层层叠叠盖在一起看不分明，但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很清楚。

魏琛走到门口，雨只有一点点，风很大，潮湿的空气直接就拍在身上，一摸都是湿漉漉的，站久了才觉得阴冷。

雨落在那一汪污水上溅不起一丝涟漪，反倒是风吹着带起波纹，反光掩盖住了沉底的硬币。

 

3.

H市。

“你小子当时想什么呢？连我都要？真缺人缺得紧啊？”

魏琛“唰啦”一声拉开了窗帘，三下两下把窗户全打开。第二间房间就一直空着，陈果看房子的时候通过一次风但不知道谁又给合上了，屋里一股浊气。

叶修坐在床边上翻着他的行李，外套都被扔到衣橱里，贴身穿的都在床上散成一摊，拿出来就这样叶修也不会去帮他叠。

“你猜。”叶修嘴上吞云吐雾着手里也没闲着，在他的袋子里掏着东西，烟灰积了好长吊在烟屁股后面差点落在手提包里。

魏琛凑过来急了，一把把包抢过来，扔进柜子里，“你别添乱了，收拾收拾你的烟，想让我睡烟灰上啊！”

叶修不以为然地从地上抄起来一个烟缸，直接放在床上，“你这房间挺大啊！”

“命好，我也没挑。”魏琛看着房间里简单的布置，伸手摸了摸只漆了成了白色的墙壁，“是挺好的。”

“你那叫没见过世面。”

“我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然能跑你这里？”魏琛笑，手一夹，叶修嘴里的烟就换了个主人。

“蓝雨现在也是豪门了，作何感想？”叶修在床沿上仰着头看他。

魏琛双手抱在胸前靠在窗边狠狠吸了一口烟，“你说呢？你看着嘉世现在这个鬼模样怎么想？”

一团白烟从魏琛的唇缝中呼出，叹了口气，“以前的缘分也是缘分，但总有更重要的事。”

“欢迎来兴欣。”叶修伸手。

魏琛没握，打掉了他的手，看上去又有点像击掌。

“欢迎什么？我还不是自己送上门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叶修只是笑。

 

“老魏？”

叶修的确没料到过去那么久先找他的居然是魏琛。

还是那么猥琐，连胡子都不刮的照片就敢上传，实在是猥琐出了风格，猥琐得分外有勇气。

他也没料到老魏还是玩的术士号，还是最初的索克萨尔那副破模样，根本就是长得难看了点破了点还改了名的索克萨尔。

真是本性难移又念旧。

叶修忍不住深吸了口烟，有点用力过猛，差点咳嗽起来。

耳机里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那声音以前听过千百回，联盟在没遇到他徒弟之前还没禁语音，决赛的时候都听得到他的垃圾话。魏琛退役前的那个夏天他还觉得他的声音又响又烦，如今却只觉得怀念。

掰掰指头一只手都不够用，只怪时间过得太快。

术士一个后跳躲过他计划中的背摔。

叶修嘴上和他周旋着，也在评估着老魏的状态，指挥依然出众，垃圾话还是一样的精湛，无耻得当仁不让，缺点和手速略去不表。

叶修一边笑着调侃一边又有点感动，研究他不规律的作息时间的人除了想追杀他的就只有真爱了又或者两者皆是。

“我防着你呢！”他叼着烟带着笑意，半是嘲讽半是真的高兴。

他这话说得别有深意，虽说完全可以换个字，但终究还是“防”比“等”好。

叶修不可能止步不前，但他却也一直坚信身后那个总爱在背后放冷招的家伙休息完了就会跟上来，或许他还应该用什么东西去撩拨一下他，比如再和他比两轮垃圾话，比如爆出他的银武。

君莫笑看着迎风布阵很没骨气地在一寸灰的攻击下喊着“哎哟，慢点慢点”最后躲副本的计划失败黔驴技穷地一心寻死一边还嫌弃死得慢。

“当我不存在啊！”君莫笑一剑斩了过来。

QQ上来消息的时候叶修眼前都能浮现魏琛那张心疼的脸，但他其实更想亲眼见见，见见被偷了宝贝的老魏那张着急的脸，见见他在赛场上依旧始终如一的猥琐，和平时带训练营那群熊孩子时的开心模样。

估计魏琛自己都太久没见过了。

“很寂寞吧老魏！”

蓝雨的那点破事他都知道，老魏的那点破心情他也明了，在蓝雨没做到的事换个地方或许不一样，蓝雨没给他的冠军兴欣能给，过了那么久，别的都消散了，只有渴望不会变。

这次他们不是对手，不管他老魏肯不肯，叶修都要重新给他一个希望。

让他知道，他还是那个能顶起一片天的神。

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他。

 

“是，都是缘分。”叶修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走到魏琛跟前。

魏琛看着他的那双眼睛，太有特色，黑眼圈和眼袋都吊在眼眶下头，只有眼睛还是晶晶亮的，一如当年。

他把烟掐灭在铝制窗框上，迈出半步伸手拍了拍叶修的肩膀，“重新开始很累吧。”

不算拥抱，更是并肩。

“还没老呢，神一般的少年。”

“操，别咒我，我才是那个术士。”

 

4.

过年的时候他回去过，店里的环境还是那么差，收银员还是那么凶，电竞周刊和其他的报刊杂志一起换成了最新的一期。门前那一汪污水早就干涸，散落的硬币也早已不见，只有一地的冬日暖阳。

他站在门口，步履匆匆的行人从他身边走过，偶尔会有人不经意地瞥到他，但更多的人则是盯着地面渐行渐远。

他迈步远去，消失在人流尽头。